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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章:囚于一室

    兜兜转转了一圈,骆青遥与辛鹤又回到了那间暗室,只是这一回,还有两个人,也与他们一同被关了进来——

    那就是裴云朔与喻剪夏。

    喻庄主担心他们再次逃跑,将他们一起关到了这间暗室中,门口还多加了一把锁,钥匙只在他一人身上,这下他们几人绝无机会再逃脱了。

    喻庄主每日三餐都派人送来,各色美味佳肴不断,暗室中也收拾得干干净净,舒舒服服,在“吃住”上并未有任何亏待,只是于“行”一字上,彻底限制了他们的自由。

    他还来过暗室一趟,苦口婆心地劝说着,希望喻剪夏能再考虑一下,看在姐妹之情的份上,救一救贞贞,也陪贞贞度过她今年的这个生辰。

    末了,他还满带歉意地表示,将他们关在这里,只是暂时的,一切委实是逼不得已,才出此下策,只要答应救贞贞,他们立刻就能出来了。

    骆青遥与辛鹤简直不敢置信,这姓喻的竟会不择手段,卑鄙无耻地做到这个地步!

    然而比他们更难受的是——喻剪夏。

    喻庄主一走,那道纤秀身影就蜷缩在角落之中,背过身去,埋着头,双手环抱着自己,肩头微微颤动着,似乎在拼命压抑着泪水,无声无息地哭泣着。

    辛鹤见了心头一痛,才想要过去时,一人已比她先一步靠近。

    白发如雪,裴云朔双目泛红,按捺住呼吸,也在那角落中坐下,伸出双手,忽然自背后一把将喻剪夏牢牢环住。

    喻剪夏身子一颤,那双手却将她抱得更加用力,她后背抵着他温热的胸膛,只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,还有那耳畔灼灼的呼吸。

    有滚烫的泪水滴答坠落,打湿了她的脖颈,少年将她紧紧抱着,嘶哑了喉头,一字一句道:“别哭,别哭,还有我,夏夏,你还有我……”

    明明自己哭得更凶,却还要安慰别人,说到底,也不过才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,外表装得再怎样坚硬冷酷,也抵不过一颗柔软脆弱的心。

    喻剪夏忽然扭过身子,泪如雨下,双手也将白发少年紧紧回抱住。

    这一抱,多少年的心酸苦楚,怨怼隔阂,尽如冰雪消融,无声而化。

    他们搂在一起,仿佛这昏暗的密室中,无边无际的绝望里,倏然生出了一线阳光。

    就算黑暗再怎么浓烈,世上再怎么冰冷无情,他们也还剩下彼此可以依靠,能够互为取暖,驱散心底的无边寒意。

    旁边的骆青遥与辛鹤看着这一幕,望了望彼此,心中也升起一股难言的感受,不知不觉间,也湿润了眼眶。

    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刚来山庄时,被关在暗室中的模样,贞贞依旧每天过来送糖,只是如今,她要给的对象,还多了一个——

    “给姐姐和遥哥哥吃糖!”

    许是血缘里天生带着的那份亲近,贞贞不知道有多喜欢喻剪夏,但是却有些畏惧裴云朔,因为裴云朔从头到尾都对她冷冰冰的,没有一个好脸色,就跟他那一头白发一样“吓人”。

    在贞贞的世界中,她等来的哥哥姐姐,变成了一个是骆青遥,一个是喻剪夏。

    这里面,完全没有辛鹤与裴云朔的份。

    每次贞贞来送糖,他们就坐在里面,扭过头,背过身子,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。

    事实上,最开始时,喻剪夏也有些不知所措,不知该如何面对,小窗口外,那双纯真如小鹿般的眼眸。

    当她迟疑地伸出手,终是接过那第一颗糖果时,外面斜阳中的那张稚嫩小脸,顿时眉开眼笑,兴奋得差点要跳起来,整个人别提有多高兴了。

    一缕阳光洒在那道娇憨的身影上,她长发飞扬着,身上每一寸都散发着美好纯粹的光芒,让喻剪夏怔怔望着,心底不知怎么,忽然就……柔软了一片。

    贞贞却还在外面比划着,小鹿般的眼眸眨啊眨,兴奋不已,像要跟喻剪夏证明什么般,乐滋滋地道:“姐姐,贞贞不傻,贞贞聪明,贞贞会绣布娃娃,贞贞要做两个娃娃,一个姐姐,一个贞贞,姐姐和贞贞要永远在一起……”

    孩童般天真的话语中,听得喻剪夏不禁扬起唇角,心中却又莫名一阵酸楚,如果先天的心智不全,能够让贞贞永远活在一个纯真无忧的世界中,那么这份痴傻,究竟是好,还是坏?

    旁边的骆青遥却双手抱肩,对着外面的贞贞打趣道:“那遥哥哥呢?不做遥哥哥的布娃娃了吗?贞贞这么喜新厌旧啊,姐姐来了,就不要遥哥哥了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,贞贞没有!”窗外的贞贞连忙嘟起嘴,摆手辩解道:“贞贞喜欢遥哥哥,也要做遥哥哥的布娃娃……”

    暗室里头,背对着他们而坐的辛鹤,听着这番对话,忽然捏住了双手,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:“死青瓜,你干脆留在这山庄做上门女婿好了!”

    窗外的贞贞却又补了一句:“但是,要先做,先做姐姐的布娃娃……”

    这孩子气的话飘入风中,听得骆青遥一怔,忍俊不禁,不由伸出了手,在那白细秀挺的小鼻子上捏了捏,“好呀,你还学会偏心了!”

    身旁的喻剪夏也忍不住,心中一软,微微扬起了唇角。

    他们三人的欢笑声终究传入了裴云朔耳中,他一头白发背对而坐,在窗外洒入的阳光中,微微别过了头,看着窗外那张天真的笑脸,抿了抿唇,目光有些失神,心底说不出是何滋味。

    或许有什么不知不觉间,悄无声息地就发生了改变,云卷云舒,离贞贞的生辰越来越近,正当喻剪夏犹豫着,想要跟裴云朔开口时,却万万没想到,他们竟从那间暗室出来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