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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八章:灵犀山

    “花神怜多情,皎皎灵犀通。”

    从洛水园出来后,骆青遥还一直呢喃着这句诗,眉心微锁,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。

    辛鹤却仍是久久无法平静下来,石倩姑姑已将所有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了他们,剩下的线索要靠他们自己再接着找寻了。

    阳光洒在辛鹤的眉眼上,她发丝飞扬,长长呼出了一口气,“青瓜,你说左霜还活在这个世上吗?她会知道更多的东西吗?”

    骆青遥还在不断念着那句诗,对辛鹤的问话置若罔闻,忽然间,他长眉一挑,扬首望向辛鹤,掩不住的激动:“我或许知道左霜身在何处了!”

    花神怜多情,皎皎灵犀通。

    这句诗中,不仅暗含了“灵晴”的名字,还恰恰对应了城外的一处地方——

    灵犀山,情人泉。

    在皇城附近有一座山,叫作灵犀山,山上有一泓情人泉,自山涧之中,潺潺而流,清澈甘甜,据说有情人一同饮过那泉水后,便会携手白头,美满一世。

    左霜或许从未真正离开过,一直还在等待着灵晴回来?

    “灵犀山?情人泉?”辛鹤瞪大了双眼,又惊又喜:“就在城外吗?你怎么知道有这样的地方?”

    “因为小时候我爹娘带我一同去过啊。”骆青遥兴冲冲地道:“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呢。”

    那一年娘亲过生辰,他尚且年幼,爹娘带着他一起去那灵犀山,看朝阳升起,听山涧鸟鸣风动。

    那时爹娘当着他的面,一起饮下了那传闻中能让人白头偕老的“情人泉”,他在一旁也囔着要喝,爹却把他脑袋扭了过去,低笑了一声:

    “没你小子的份,以后长大了,自己也带个姑娘来,记住,只许带一个,就带你心尖上的那一个,听见了没?”

    他那时年纪小,听得懵懵懂懂,只是不停扭着身子回过头,吵着仍想喝那泉水,却没想到一回头发现,爹竟然搂住了娘,闭上眼睛轻轻在吻她。

    那时朝阳透过枝叶斑驳洒下,山风拂过他们的衣袂发梢,两道身影相贴间,兀自沉醉,仿佛天地万物皆不存在,只有他们彼此相依,一生一世,永不分离。

    很久以后,骆青遥渐渐长大,才明白了爹的意思,山涧朝阳下的那一幕,也一直印刻在他心头。

    只是后来那么多年,他身边有好友有兄弟,可就是没有让他动心过的姑娘。

    爹说的那样一个“心尖上”的人,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,也不知道这辈子还会不会出现?所谓的“情”,又究竟是什么滋味呢?跟那山涧中的泉水一样清冽甘甜吗?

    骆青遥一时陷入了往事之中,神情有些恍惚,辛鹤却全然不知,只是振奋不已道:“事不宜迟,青瓜,我们立马动身吧!出城去一趟灵犀山,找寻左霜的踪迹!”

    她一把牵起他的手,飞奔进了风中,骆青遥猝不及防,抬头只看见那一把束起的乌发飞起,阳光在发梢上染了圈金边,那股淡淡的茶香又扑面而来,拨动着他的心弦。

    简直像老天爷戏弄般,他长这么大,第一回带人去那灵犀山,竟然不是跟一个姑娘,而是跟……小鸟!

    霎那间,骆青遥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:“不知那灵犀山上的情人泉,是只对男女有效,还是只要是一对有情人,都可以呢?”

    他脑子里乱糟糟的,抑制不住那些心猿意马的念头,却一激灵,猛地回过神来,简直又想抽自己一耳光了。

    “骆青遥,你他娘的疯了么,成天打兄弟的注意,你还是不是人,趁早找块石头撞死吧!”

    斜阳西沉,晚风微拂,付远之踏入仁安堂时,药堂的管家正在后院里遣散下人们。

    仁安堂要暂且关闭一段日子了,理由说出来都没人相信,荒唐得跟个笑话似的。

    只因为那卓老板新近得了本乐谱,爱不释手间,又想找把好琴相配,索性关了医馆,天南地北地寻访名琴去了,还自比古人,说高山流水,自己也总能找到那位琴道知音。

    他倒是潇洒恣意,任性而为,甩甩袖子抱琴走四方了,却苦了仁安堂上下,他们也不知自家老板何年何月才会归来,只能拿了遣散的工钱,另寻他处谋生。

    只是一群人里,有一道瘦弱的身影格外显眼,她怔怔地站在长空下,眼神迷茫而空洞,似乎不知道自己拿了遣散费,该去往何处?

    是的,那人正是乱发遮了半边脸的丑奴,她拿着最后的工钱茫然无措,仿佛还没回过神来。

    她与这仁安堂的其他人都不同,她又瘸又哑,脸上还有一块丑陋的胎记,当初若不是卓老板好心收留她,恐怕她就要饿死街头了。

    如今这仁安堂关闭了,其他人尚且好寻去处,但她却显然不那么容易找到落脚的地方,一时之间,她竟是无处可去的。

    长廊上的付远之远远望着这一幕,心弦一动,不由走向了斜阳中的那道瘦弱身影。

    他今日是来仁安堂替鲁行章取药的,卓老板人虽走了,却还算厚道,留下了好几瓶足量的药丸,还有一张药方,以后鲁行章就可以按照药方,自己去别的药房配药了。

    晚风中,付远之徐徐走向那道瘦弱身影,开口问道:“小苏姑娘,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唤回了她的心神般,少女长睫微颤,抬起头来,脸上登时写满了惊异之色,付远之却又是一笑:“你为何没有穿那身杏色的长裙了?”